建筑师作为公共知识分子，有可能吗？｜OASE 116: The Architect as Public Intellectu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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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07

在自媒体时代，建筑师成为网红已不是新鲜话题，但在这个时代，建筑师更容易、或者更应当成为公共知识分子吗？作为公知的建筑师能否为行业或社会产生积极的影响？敏锐地嗅到议题的时效性，以“建筑师作为公共知识分子”为主题集结了六位来自西方世界的建筑师的经验和故事（这六位建筑师有一个惊人的共同点），加上建筑师作为工会代表、民粹主义者、社会活动家、协调人及政治人物五种身份的专题论述（每一种都有若干真实案例），构成了这期新刊的内容。

建筑师通过建筑项目参与公共事务，凭借专业知识和技能，可以在公共领域占据一定地位。和公共知识分子一样，作为公共知识分子的建筑师同样源于西方的定义，在不同世界面临不同的争议和指控。本期 OASE 是对西方建筑师在 20 世纪及 21 世纪初的经验教训的全面整理，希望可以对时下的观察与思考有参考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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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1年，Jaap Bakema 在荷兰电视台的周日晚间播出了两集电视节目“Van stoel tot stad”（从椅子到城市），他告诉观众有一个故事要讲，虽然“不是很好理解”，但他仍然觉得有必要向社会大众讲。节目开始时，建筑师站在一块布满粉笔草图的黑板前说道，“我们生活的时代缺乏对空间的热爱。”

Bakema 丢出这个“困难的故事”，无疑为当时的建筑热潮泼了一盆冷水。从二战后到1960年代，消除住房短缺几乎是所有欧洲国家和政府的第一要务。数十万栋房屋正在荷兰迅速建造，数量和质量自然难以兼得。建筑师希望空间不只是遮风避雨的地方，但在资源和回报受限的条件下，试图引起人们关注国家住房政策、城市规划和金融工具对空间的影响，进而把气候、能源、粮食、老龄化、贫困和种族问题都纳入建筑师的视角，这是一种傲慢吗？实际情况是，现代建筑在有能力解决这些问题之前就已经死了，而在公共领域，无论是在电视、报纸或政治辩论中，建筑师的存在感仍然极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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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义与争议

公共知识分子究竟是什么人？社会学家和哲学家仍然没有统一的答案。综合下来，公共知识分子是懂得利用大众的智力和能力（Gramsci）、以揭露谎言、说真话为己任（Chomsky）、因而常常令人尴尬和不快，但绝不受经济利益驱使，具有想象力、表现力、以及表达能力的个人（Said）。事实上，公知的确是塑造舆论的公共角色，但是否和构造世界的权力体系有关就不得而知。有时，他们的立场建立在向公众辩论贡献特定知识的基础上；有时，他们则超越职业界限，暂时抛弃了学科的专业性。社会学家 Frank Furedi 认为，在当今的西方世界，反智倾向在公共辩论、大学和政治体系中盛行，知识分子也面临精英主义、浮夸、与大众文化脱节的指控［在非西方世界则有另一项指控］。

设置岗位

将建筑师定义为公共知识分子，主要是指有能力将建筑知识应用到更广泛的公共辩论中的设计师，能够寻求与其自身专业领域相接壤的其他知识领域的和解，同时无需疏远大众和流行文化。他们面临的权力结构不仅影响建筑，而且决定社会的组织。有一些建筑师长期活跃在公共领域，其中只有极个别在专业领域拥有同样的声誉。近年来，建筑师的立场和实践形式的变化越来越受到关注。OASE 在第77期已经对所谓的“公共领域”做出了详细的探讨和界定；Nishat Awan、Tatjana Schneider 和 Jeremy Till 合编的文集《Spatial Agency: Other Ways of Doing Architecture》，以及在蒙特利尔加拿大建筑中心出版并展览的《The Other Architect》都见证了设计师对扮演社会角色的渴望，这些实践通过让社会问题变得可见、建立新的合作关系，突破学科界限、或尝试新的设计方法和工具。

OASE 77: Into the Open, 2008

Spatial Agency: Other Ways of Doing Architecture, 2011

The Other Architect, Giovanna Borasi, 2015

从批评制度、提出替代方案、影响政策制定者和客户、教育设计师和客户，到提高公众的认识，建筑师作为公共知识分子有多种模式，其中一些我们甚至已习以为常，它们大多与建筑师可以扮演的角色有关：从更传统的编辑、作家或批评家的文化立场，到政治活动家和管理者的社会角色，再到代表或教师的社会角色。建筑师在公共领域的具体职位，可以是工会代表、民粹主义者、社会活动家、社会协调者甚至政治家。当然，大多数建筑师不会占据一个单一的位置，而是结合多个位置。

拓宽视野

回到本文开头的例子，在20世纪60年代和80年代，欧洲的文化和社会批评思潮促使建筑师一方面讨论现代建筑的设计方法，另一方面在公共辩论中大胆建言，这或许并非巧合。建筑师常不自知地扮了公共知识分子的角色，在社会和学科发生深刻变革的转型期似乎起到了催化剂的作用。这也反映出专业实践在特殊时期可能具有的跨界影响力。从战后到80年代，意大利和法国、法国和美国的文化交流、建筑师的再智力化（re-intellectualisation）、Manfredo Tafuri 的写作以及 Tendenzen 运动，某种程度上都是公共知识现象，弥合了建筑师和知识分子之间的差距。

在其他历史时刻，建筑师的社会参与似乎严重受限，建筑师的意见也得不到重视。例如在 20 世纪 90 年代，Furedi 在社会中捕捉到的反智倾向已经出现。也是从这一时期开始，由于行业的日益专业化，建筑师在实践中面临更大压力，参与公共事务的意愿也相应减少。

不同社会对建筑师公共参与的接受度不同，但公共知识分子的概念归根结底产生于与西方世界。尽管如今公共知识分子已遍布全世界，但仍有必要理解这种文化、他们所持的立场以及叙述方法的起源。

工具箱

公共知识分子的角色伴随着对传统建筑工具箱的不同见解。作为公共知识分子的建筑师可以将委托和建筑设计理解为他们所面临的更广泛的社会挑战背景下的议题。实践表明，建筑项目不仅有能力让各方坐到谈判桌上讨论棘手问题，而且有能力操纵公众舆论。然而，建筑师作为公共知识分子的武器库不仅包括建筑和相关创作、为一般新闻广播和电视节目撰写文章、在教育中发挥关键作用，还包括主动设置议题并引发公开辩论。

秩序链

通过拓宽对建筑师工作的视野，将社会参与纳入其中，加上自身的知识和技能，建筑师可以在公共领域占据一定的地位。还能观察到一些有趣的现象，尽管建筑通常被认为是男性的行业，但根据过往经验，在作为公共知识分子的建筑师行列，女性和少数群体的声音占据的地位比想象中要重要得多。

与气候变化、无障碍通行、住房问题、医疗保健、移民危机相关的生态、社会和经济议题，都是建筑师有能力涉足的领域。建筑师拥有空间实践知识、足够的想象力和分析能力将问题具体化，介入当代公共辩论，不仅有机会为社会做出宝贵的贡献，也有助于促进行业与学科发展改革。但介入的方式方法仍需适应全新的媒体和技术背景，遇到的条件与问题也是复杂且不确定的，如何树立正确的价值体系，明确责任边界，以西方建筑师在 20 世纪及 21 世纪初的经验教训为鉴，本期 OASE 可供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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刊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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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

OASE 116

The Architect as Public Intellectual

NAi010, 2024 年出版

裸背线装, 17 x 24 cm

160页

英语、荷兰语

建筑师的角色不仅仅是设计建筑物，建筑和空间总是与社会问题和挑战相关。这意味着建筑师可能有能力为有关气候变化、无障碍通行、住房危机、医疗保健和移民等挑战的公众辩论做出贡献。社会地理学家、社会学家、记者和规划师经常将建筑环境与社会问题联系起来，然而建筑师在其中存在感很低，甚至不被允许发声。这可能是因为专业人士和公众辩论都将建筑简化为美学，将建筑师简化为设计师。结果，社会、环境、经济和政治挑战就从建筑学的视野中消失了，没有人注意到建筑师如何、以及以何种知识和技能为这场辩论做出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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