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线城市做刑辩律师，我想坚守的“光荣与梦想”
这是 增长律公众号 的第 314 篇原创文章
文字整理：白粥、老斑鸠 编辑：老斑鸠
增长律的各位朋友们：
大家晚上好，我们的新书策划会本来是想要通过与大家的聊天，不断完善我们要出版这本书。然而，没有想到在聊天的过程中，我们一遍又一遍地推翻了我们原本的构想。而每一次，我们都会邀请新的有趣的律师来和大家聊天。今天非常高兴地邀请到了潘龙律师，和大家分享刑辩路上的那些事儿。他之前发给我几个小故事，我觉得都非常有意思。
评论区的朋友们，如果你们想就某一个话题与潘律师进行讨论，也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我们的管理员会协助大家上墙。如果你特别想和潘律师聊某个话题，也可以连线进来。我们今天首先来分享一个我觉得非常有意思的案子，它是一个贩卖毒品的案件，然后因为这个案子种下了一颗种子。接下来，我们请潘律师开始他的分享。
——视频号连线采访人：九月（增长律团队），直播开场白
内容来源：2023年02月08日，增长律新书策划会
载体：增长律直播间（视频号）
主题：四线城市的刑辩种子
连线：九月 × 潘龙律师
以下主要内容
为潘龙律师直播分享文字实录：
今天穿得比较随意，其实是跟九月今天下午商量的结果。我觉得白天臣服于工作，晚上臣服于灵魂，不希望在大家宝贵的休息时间，把大家又拉回工作的场景，所以今天希望与大家聊聊天的方式。
实际上，今天和九月商量的时候，只有这一个案子被具体提到了名字。这个案子其实是我最终走上刑辩之路的种子。人生有时候缘分很神奇，我先说一下我和这个案件的委托人是如何认识的，以及他选择我作为代理律师的原因。
我们是在打台球时认识的。我是个菜鸟，他则是个老手。至于他为什么选择我作为代理律师，我想主要是因为他抱着有枣没枣、打一竿子的心态来找我的。那时候，我只是一个执业不到一年的年轻律师，我的收费应该也在他们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如果这样的案子在十年后再次出现，我的收费可能就会让他们无法接受了。
但是这个案子在我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这个案子是一起贩卖毒品的案件，也是我处理的第一起贩卖毒品的案件。回看八九年前写的辩护词，我觉得当时的辩护词写得非常稚嫩。然而，我相信只要我们尊重案件事实，有自己的逻辑，我们就能在一定程度上起到说服的作用。
这起案件中，公诉机关指控了我方当事人涉嫌贩卖毒品12.1克，我们是该案件的第六被告。一审在我们当地的中院进行，最终我们成功打掉了其中的8.7克，只认定了其中的2.4克。
我认为在这个案件中，律师的运气也是很关键的因素。当时，2016年的贩毒司法解释还没有出台，而这个案件中涉嫌贩毒的次数被认定为8次。如果按照2016年后的司法解释，我们肯定会面临三年以上的有期徒刑。最终，这个案件判决的结果是一年半，这也让我深感幸运。
其实为什么要想给大家讲种子的问题，是因为这个案子因为其他被告人的上诉，所以他没有上诉，因为羁押时间届满，中院给他办了一个取保。在那天去接他的时候，我陪着他的家人一起过去，包括中院的法官。当他走出看守所的门口时，在日照看守所门口的小坡上，他一家人都来接他。他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见到他的女儿了，他从坡下往上走，然后他女儿从坡下往下跑过来，那个瞬间让人感觉特别温暖、特别温馨，我第一次在心里产生了一种“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感觉，所以我说这个案子给我种下了一颗种子。
直到今天，我依然非常感谢这个案件周继红合议庭的审判法官们，他们严守了证据的底线问题，充分保障了律师在庭上发表辩论的权利。这个案件的庭审节奏比较快，但在这个过程中，我学到了很多。我今天想，为什么要说这个故事，其实今天下午我在火车上也想了想，应该就讲这个事情吧，然后我就发给了九月。我之所以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其实就像今天我想与大家谈的，是我们的光荣与梦想。这颗种子非常重要，因为它给了你坚持的勇气。
在一个四线城市从事刑辩专业业务，或者说任何法律服务专业化都非常困难，但是我希望大家仍然要坚持。特别是今天的年轻律师们，也能找到自己的定位，尽早找到自己的种子。这些种子的意义在于它们能够生根发芽，让你了解它们最重要的意义，并给予你坚持的勇气和底气。
分享嘉宾：潘龙律师
山东德衡律师事务所
刑事业务中心副总监
然后我想问一下，潘律师在之前——就是这个毒品案件之前，你有接触过刑事案件吗？
——九月
我曾经参与过一些刑事案件，但那时我只是跟着我的师傅做。当时我是一个在四线城市的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助理，只能接到什么案子就做什么案子。
上一次直播时，贾老师疯狂地黑了我们这些“老人”，晓晖，这是老汉子的尊严，哈哈哈，当时我也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
所以，这个案子最大的意义在于，是否存在那种需要一点点新手运气的感觉？第一个案子我非常用心地去处理，然后碰巧又遇到了非常好的合议庭，所以顺利地完成了这个案子，这使我感到非常有成就感？
——九月
我今天想对听众朋友们说一句话，那就是当你进入一个新的领域时，如果它真的适合你，那么一定会有运气的。就像打牌或打麻将一样，新手时往往手牌很好。
在创业或做事业时也是如此，但重要的是你能否坚持下去，将自己从一个依赖好牌才能赢的选手，变成一个能够打赢一手烂牌的选手。这是我们在长期过程中真正提高的地方。实际上，万事都是相通的。
▲ 连线潘龙律师预告海报，扫码可查看直播回放完整版
所以潘律师，你觉得你在一个四线城市，你手上的牌不好吗？
——九月
这其实是四线城市所有律师都面临的一些问题，比如客户资源的有限、经济体量总量的限制、客户对关系的迷信、客户的支付能力、支付意愿等。这些问题是大家都要面对的共性问题，但共性问题不可能得到一个共性的解决，因为一个律师无法改变一个地区的经济发展水平，所以只能在你的个体上，给当事人一个更多选择的理由。
你是你自己，你要去改变那些可以改变的变量。不能改变的变量，可以作为你给自己找理由时候的出口，可以是一个躺平的出口，但一定不是解决问题的路径。刚才有个律师提到了这个大块头，我经常开玩笑与客户说，我的律师收费是X，而我作为“保镖”的收费是5X，哈哈哈，“保镖”就是律师业务的增值服务，哈哈哈。
通过这件事情建立了刑辩的初心，然后我还想问的是，你后来因为这件事情，去做了更多的刑事案件，主要做刑事业务还是在四线城市什么都做，但是会特别关心及留意刑事案件？
——九月
我想要谈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那就是理想是建立在吃饱的基础之上。因此，我不建议四线城市的律师或年轻律师盲目地专业化。实际上，任何一个专业化的方向，都需要建立在你充分的社会经验和社会资源的基础之上。因此，我认为专业化应该作为一个长期的考虑问题，并逐步为实现专业化做准备。但是，在你吃不饱穿不暖的情况下，或者说在刚结婚回家，经常与妻子争吵的时候，去选择专业化并不是一个理性的选择，我觉得这样会让你非常疲惫，并且不是一个理性的选择。男女都一样，我们都是普通人，并不是那么的高尚，不是吗？
我希望与青年律师分享一个问题：不管是刑事诉讼、民事诉讼还是行政诉讼，它们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诉讼。因此，诉讼思维也是有共性的。比如说在刑事案件中，很多脱罪的思维来源于民商法知识。在处理刑事案件时，可能需要通过前置的行政诉讼来打掉案件。如果一个律师没有民商事或行政诉讼经验，或者缺乏这种思维，那么可能会错过一些机会。就像我自己，也是每年偶尔会做两三个民事案件或行政案件，并不是因为其他的问题而需要接下案件，而是我们办案的手感不能陌生。这个基础的逻辑是相通的，单次会见五万的史律师，有一句话说得很棒，“法律的基本逻辑是相通的”。
接下来的问题背景是，一个进入银行贷款催收时的青葱岁月，当年是如何想的，选择另一个城市执业，不知道方便聊聊当年那些事吗？
——九月
这个问题有些复杂，我的父亲是日照人，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了枣庄工作，我的母亲是枣庄人，我在枣庄长大。父亲一直很希望落叶归根，所以我在大学毕业后选择了来到日照。这个小城市的生活压力比较低，而且环境特别好，虽然物价较高。
然而，至今我对这个城市的归属感依然是有限的，从我最终找了一个枣庄的妻子也可以表现得出来。这些不太正经的闲聊一些，但也是实话实说。现在我们继续谈论那些青葱岁月的事情。上一次贾老师的直播，我听了将近一个小时，因为手头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但是她说的很多东西让我突然想到了自己十年前，应该是在十二年前的事情。
因为我现在已经带过很多个徒弟了，所以我有两个视角。我没有太苛求成长，距离我做助理的时间并不久，所以我还能回忆起自己的经历；并且，我做“老板”的时间也不太长，所以我觉得还有一些东西需要总结提炼。我希望可以给律师助理带来一些启发就好。
今天我想谈谈为什么要回忆那些青葱岁月。实际上，每个律师，尤其是年轻的律师都会面临生活上的压力。当我刚到日照的时候，我住在一个村里的平房里，每个月只领着1000元的生活补助。但我依然认为那段时间我学到了很多东西，而且时至今日，我仍然倍加推崇我的师傅，因为我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这些经验将终身受益。
▲ 2月8日，增长律九月与潘龙律师连线交流中
我想问一下，你刚刚说的 1000 块钱的生活补助，虽然我知道你学到了很多东西，但是我也很关心，你怎么坚强的生活下去？
——九月
是这样哈，大家不要以为我现在是个胖子，其实当年我是个灵活的“胖子”，拥有六块腹肌的男人。当时我入行的时候，在晚上就会在健身房兼职教练。因此，我和晓晖有着类似的经历，但我没有像她那样，兼职得那么久。希望这能给大家提供一些思路，就是如何寻找客户。
其实刚开始去健身房的时候，我也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有一个相对平价的场所，可以打发时间，消耗精力。但是后来我发现，健身房是一个很好的去处，我也推荐律师养成健身的习惯。而且健身房的会员是你非常好的客户群，因为你要是慢慢细想，你会发现一个问题：能够长期去健身的人，他要满足两个条件，第一有钱，第二还是有闲。
你甚至可以和健身房里的教练们打成一片，不一定要购买他们的私教课程，男孩子偶尔一起撸个串，喝杯啤酒，聊聊天，毕竟大家都是同龄人。这样你可以从他们那里获取一批私教会员，这不是个很好的客户来源吗？
包括我自己，第一次出庭时我是以公民身份出庭的。那时我的司法从业资格证还没有下来，所以我第一次开庭是在三庄法庭，以公民身份出庭。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我并没有接受过任何的出庭训练，甚至没有出庭的经历，旁听的庭也是非常有限的。
刚才我们谈到了新手红利期的问题，而这个案子可能正是因为当时事情相对较少，我们准备得相对细致一些，因此结果还不错，超出了当事人的预期。然后才知道，这位当事人，是在健身房的一个“大喇叭”，他成为了我的“自来熟”推广者。
他是健身房的一位会员，这个效应就不言而喻。他帮我进行宣传，并向我推荐了很多健身房的会员。所以，我认为只要你努力，就一定会在一些地方给你回报，无论你身在何处，都能找到案源。
其实我觉得是这样的，刚才我们谈到了青春岁月。我想和大家分享一个小故事，是关于我和一名民警如何结识的。在早期，银行的贷款规定中有一条：如果你违约了，有一个宽限期为十天，只要在这十天内还清款项，就不算违约。每年银行的还款金额都有所变动，因此会出现一些客户遇到极端情况，明明只欠了几块钱，那肯定他是没有违约意愿的，但如果在这十天内没人联系他，没有把这几块钱补上，他就会被算作违约。
我见识最夸张的，有一个客户欠了五分钱，这太荒谬了，不是吗？当时我接到他的案子，但是银行留存他的电话无法联系上他。我去了他买的房子两次，但没有人住在那里。后来我发现他有一个工作单位，是一名正式的警察。于是我前去他的单位找他，但他有点生气。然后我向他解释了一番，我们就互相留下了彼此的联系方式。
所以每一个工作都很重要，正如我刚才所说的，可能我们不去做这个工作，或者虽然我做了这个工作，我每个月得到的生活补助都是1000元。但是，如果你认真地去做这个事情，你会获得更多的收获，这也是你的福报。因此，我将这一故事放在第二个，主要是为了鼓励晓晖，加油打气。
实际上，你需要首先设定一个长期目标，而我并不建议你设置太多的短期目标。你知道，我一直奉行长期主义，因为过多的短期目标会让你更加焦虑。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比如说你从这个月开始，给自己设定一个目标，比如这个月要营收 20 万。但是到了 20 号，你只完成了 10 万的营收，然后你接下来的 10 天你就会非常焦虑，对吧？但是如果你具有长期思维，以一年、三年、五年为计划，我认为这种焦虑感就会降低。当然，你必须有条不紊地按照计划推进。
我感觉其实你跟晓晖有一点很像的，其实在做很多的事情方面，可能最开始并不带有目的性的去做，但是很用心的去做了，然后就会得到一个好的结果。
——九月
其实是这样的，实际上，你需要首先设定一个长期目标，我并不建议设置太多的短期目标，我也一直奉行长期主义。因为过多的短期目标会让你更加焦虑。最简单的方法，比如说你从这个月开始，给自己设定一个目标，这个月要营收 20 万。但是到了 20 号，你只完成了 10 万的营收，然后你接下来的 10 天你就会非常焦虑，对吧？但是如果你具有长期思维，以一年、三年、五年为计划，我认为这种焦虑感就会降低。当然，你必须有条不紊地按照计划推进。
其实，在我们直播开始前的五分钟，有一个案源平台的工作人员联系了我。我告诉他我要在8点直播，然后他告诉我有另外一个律师联系了他。我回复他一句，案件随缘。我的心态现在特别平，因为我认为，如果你能够在一个月拿1000块钱生活补助的情况下生活，那么不应该为了一些钱的事情而焦虑。这太低级了，如果你为了一个案子、一个结果的等待而焦虑，那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如果你已经执业十年了，还在为钱而焦虑，我觉得那就需要反思了。
……
▲ 4月，明瀚（增长律）、潘龙律师，和山东一行律师（马凤律师，王宇峰律师，邵明真律师，刘芳律师），在成都线下碰头继续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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